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倪墨炎:访书奇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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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昌海


倪墨炎:访书奇遇 [文章类型: 转载]

这是1976 年的事。这年春天,我被借调到人民文学出版社参加《鲁迅全
  集》的编辑注释工作。在我担任责任编辑的集子中,《且介亭杂文》和《且
  介亭杂文二集》是由华东师大的教师注释的。为了和注释者联系工作,这年
  秋天我就从北京出差来到上海。
  那时我家住在上海愚园路。这是一条幽静的马路。解放前不少高等华人
  和上层知识分子聚集在这里。我住的院子就是当年邵洵美等人办出版印刷公
  司的地方,至今大门口的矮房里还住着美术印刷厂的职工。从我住宅向西走
  200 米,就是静安寺庙弄,这里有郑振铎的故居。再往西走,穿过乌鲁木齐
  路,就是愚谷邨,是林语堂、陶亢德编辑风行海内外的《论语》等杂志的地
  方。我有晚饭后散步的习惯。每天,在夕阳的余辉下,我就在这些地方穿街
  走巷,想象着当年的文人雅士们怎样在这里匆匆地送走充实的或贫乏的人
  生。
  有时我也驻足在十字路口的招贴栏前。散步本来就是一种悠闲的活动,
  目的在于休息,在于运动体肢;何况,招贴栏前还可了解一些社会动向,有
  时还能读到令人发噱的文字。一天,我在胶州路口的招贴栏上,在交换房屋、
  对调工作、修理家用电器、出让木器家具等等的招贴中,发现一张用苍劲的
  钢笔字写成的小条:

  出让全套《文艺报》。价格面议。接洽地址:愚园路××弄××号沈。

  我简直被这张小条惊住了。在当时,《文艺报》无论与“四条汉子”还
  是“文艺黑线”都是有牵连的。这人怎么敢公开招贴出让,胆子实在太大了。
  眼下不是还在“反击右倾翻案风”嘛!但我又想:此公既然收藏全套《文艺
  报》,一定是爱好文艺的,或许还收藏有现代的旧书刊呢!倒不妨去看一看
  的。于是我就把地址抄了下来。
  第二天是星期日,上午八时,我就根据所抄地址找上门去了。离我家不
  远,不过二三站公共汽车的路程,这是一个幽静、整洁的里弄,我所找的门
  号在弄内深处,门口种着一株枝茂叶盛的夹竹桃。我揿了电铃,一个小伙子
  来开门,待我说明来意,他就转向里面喊道:“爸爸,又有人来买你的《文
  艺报》了!”接着,一位七十多岁的清癯的老叟出来,连声说:“真抱歉,
  真抱歉,《文艺报》昨天下午已有人买去了。”我悄声问:“老伯是否还藏
  有其他旧书旧刊?”不等他回答,我立刻通报了我所在单位,我的姓名,并
  向他说明:我爱好现代文学,正在用心收藏“五四”以来的旧书旧期刊。他
  好像略知我的姓名,对我打量了一下,扬手让道:“那就请里面坐吧!”
  这是一间明亮、整洁的书房兼卧室:靠北墙是单身小床,南窗下是写字
  台,台上报纸堆中夹着一本《革命文物》。它是当年唯一有点内容的刊物,
  连不玩文物的人也看起来了。房子中间是一张玻璃面的小圆桌,两边放着藤
  椅。他让我在小圆桌旁坐下,自己坐在对面,说:“我看过你写的文章。早
  就猜测你大概在出版社服务的。解放前我也是搞这一行的。”我喜出望外地
  询问他在哪家出版社工作过?他不回答我的问题,却说:“我编过杂志,也
  编过书。”我不再问他在哪家书店工作过,也不问编过哪些杂志和哪些书,
  那个年头人们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,我只向他请教二十年代、三十年代文学界和出版界的一些事情。他兴致来了,从北京文坛谈到上海文坛,从“京派”
  内部的派系谈到“海派”名称的来源;从北新书局、人文书店、朴社、新月
  书店,谈到当年自费印书的盛行,最雅致最高贵的是线装铅字精印本,甚至
  有人把自己的情诗精印成小巧玲珑的豪华本,专为求爱用。他一再为自己的
  茶杯兑水,也为我泡了一杯绿茶。从他的谈话中,我知道了二十年代他在北
  京工作,以后定居上海,解放后改行在中学教书,六十年代初退休。他熟悉
  的是京派、新月派、论语派方面的作家和作品,绝口不提左翼作家的事。他
  的兴致勃勃的谈话,几乎没有间隙,为着礼貌,我不看手表,但从隔壁厨房
  传来阵阵的炒菜油香,我估计已到十点半了吧。我心想:他那么熟悉文艺界
  和出版界的情况,一定有不少藏书吧?或许另有藏书室?今天可有一睹为快
  的缘份?他大概看出了我的神情,谈话戛然而止,站起来说:“今天就让你
  看看我的破书吧!”说着,他在西壁上一拉,像变魔术似的,哗的一声,打
  开了壁橱的门,里面整整齐齐装满了书,还飘出来樟脑的馨香。这时我才发
  现,东西两壁全是上顶天花板、下踏水泥地的壁橱。东边三橱,西边三橱,
  每橱分上中下三层。他随手打开的,是西壁靠南的第三橱的中层。
  我惊奇而愕然了。他欣然地说:“这西边三橱,全是定居上海后收集的,
  东边第一橱是在京时购置的,另两橱全是旧杂志。我这一生不抽烟,不吃酒,
  不嫖妓,除了一天两杯绿茶,所有零花就是买书了。”
  我探头看了他随便打开的那一层,共三格,每格是两排书。这里是《论
  语丛书》,《人间世丛书》,林语堂的集子,邵洵美的集子;虞琰的诗集《湖
  风》,我还是第一次看到;曾今可、张若谷、傅彦长、邵冠华等人的集子,
  都是我所不藏的;最下面的一格,竟还发现叶灵凤的几种集子也插在那里。
  “你把叶灵凤归在论语派?”
  “我随便打开的这一层,最乱,放的是论语派和不好归类的一些人。叶
  灵凤可以把他放到创造社那一橱去,也可把他列入现代派,他后来和傅彦长
  等人也接近过。”
  我关上了开着的橱门,转向东边第一橱。啊!这里简直是一个宝库。我
  真为金光灿烂的宝贝镇住了。我爬上小木梯,从第一层看起。这里是我国新
  文学的第一批著作:全套的《晨报丛书》、《新潮丛书》和《新潮文艺丛书》,
  十分难得的《清华文学社丛书》,大量的北新书局的书,鲁迅著作的初版本
  毛边书,刘半农的著译;钱玄同的几种大开本的音韵学和语言学的书,也收
  集齐全了。
  “我不懂音韵学、语言学,但既然是钱玄同的书,我当然也都搜罗来了。”
  沈老先生在旁这么说。
  周作人的书放了整整一格。周作人的著作,三十几本,是齐全的。周作
  人的译本,也一本不缺。周作人编的书和写序跋的书,大致完备。我收集多
  年,才收集齐周作人的著作,但译本不齐,不少写序跋的书还是在这里第一
  次看到。真不容易啊!
  “老伯喜欢周作人吧?”
  “是的!”他毫无忌讳地干脆地回答。
  我忽然想起,他这么多“反动派”的书,“汉奸”的书,文化大革命初
  期“横扫一切”、“大破四旧”的时候,是怎么在劫而脱逃的呢?
  沈老先生淡淡一笑说:“我是退休教师,冲击自然少些。更重要的,红
  卫兵‘扫四旧’前,我已有了准备。我买了墙纸,把两边壁橱糊住,每边
再贴上毛主席不同时期照像八幅。红卫兵即使知道这两边是壁橱,他们也不敢
  撕毁伟大领袖的像啊!”
  “您真行!”我笑了起来,他也爽朗地笑了。
  “那后来怎么又把墙纸撕了呢?”
  “这样整整糊了九年,我可憋得慌啊!我多么想看看这些书啊!多么想
  摸摸这些书啊!今年二月,我一位同事平反,抄去的书也还给他了。我就在
  一个夜里把墙纸撕去烧了。我抱着大把的书睡了一夜。现在虽然还在喊‘反
  击右倾翻案风’,但大家都不想再乱来了。你不是去参加《鲁迅全集》的注
  释了吗?我们都希望我国的文化复苏啊!”
  厨房间不但传来锅灶的菜香,而且还传来碗勺声:快到吃中饭的时间了。
  但我还不想马上就走。我心里嘀咕着:此公爱书如命,这些藏书是不肯卖掉
  的。但他已高龄了,这些书在他身后可有安排?他可有子女也爱好文学或书
  籍?我一边在小木梯上往下爬,一边说:“老伯的子女可也有爱好藏书的?”
  他让我仍在小圆桌边坐下,自己也坐到对面的藤椅上,叹口气说:“我
  有三个儿女。老大在一家钢管小厂当工人。他们厂礼拜是星期三,今天上班
  去了。老二原插队在安徽,今年暑假考取大学,回上海当‘工农兵大学生’
  了,是学物理的。刚才你门口遇见的就是。老三是女儿,现仍在安徽农村插
  队。我一生积储起来的这些破书,他们没有一个喜欢的。”
  “那么,日后您送给哪家单位?”
  “公家图书馆我不送!一个国家是不是富强,不靠吹牛,要看人民是否
  富裕,所以有句话,叫‘藏富于民’。图书也一样,要‘藏书于民’,公家
  藏书最不可靠。秦始皇阿房宫的藏书在哪里?历朝历代的内府藏书在哪里?
  当年上海首屈一指的商务印书馆的东方图书馆,还不毁于炮火之下!听说中
  华书局的藏书,因为藏书的房子要用,工宣队就把藏书搬到外滩附近的一座
  什么破楼里。光是那些书、报、刊在卡车上甩上甩下,就让人心痛啊!我们
  学校是上海历史悠久的名牌中学,图书馆藏书不算少,可是前几年烧的烧,
  偷的偷,还剩多少!再说,海内外的孤本珍籍,哪本不是私人保存下来的!
  近年上海印的《容与堂水浒全传》、《脂评石头记甲戌本》,原来不也是私
  人藏书,想不到现在成了尊法贬儒的‘武器’!不敢夸口,我的破书中,相
  当一部分,就是北京图书馆和上海图书馆也是缺藏的。当年要是给唐弢、钱
  杏邨知道了,他们还不天天在我屋前屋后转!⋯⋯”
  “老伯真有见解,所说极为精辟!”我由衷地说。他淡淡一笑,呷口茶,
  继续说:“⋯⋯我这些破书,要让给和我一样爱书如命的人。老弟有意,当
  然也是人选之一。”“承蒙老伯垂青,十分感谢。”好事来临,我的心房剧
  跳起来,“老伯要是肯把全部藏书让给我,真不知要怎样厚答您老才好!我
  个人财力有限,但我有几位爱书的好友,如《人民日报》编副刊的姜德明、
  钱杏邨的女婿吴泰昌⋯⋯。”“现在我可不能出让!”他的眼神变得忧郁起
  来,“这些书伴了我大半辈子,我怎么忍心把它们搬走。没有了这些书,我
  每天做些什么呢!必须等我行将就木之时,我躺在床上已不能看书了,我才
  能让给你们。这时我会为它们找到了好主人而感到宽慰。”
  “对,对,老伯说得合乎情理。”
  “你要是想看我的破书,就欢迎你来。但有一条规矩,任何人都不许把
  这里的书带出大门。”
  这时进来一位五十开外的妇女,说:“已快一点钟了,真该吃饭了。老二
肚子饿得厉害,已在厨房里吃过了。这位客人也在这里用餐吧!”
  我站起来礼貌地喊道:“伯母!”
  “我内人过世已快二十年了。她是刘妈!”沈老先生说。我改口叫:“刘
  妈!”一丝红云从她脸上掠过,她出去搬饭菜了。
  我赶紧向沈老先生告别,临走留下了地址。
  在上海办完公事,我就去了北京。在北京开过几次鲁迅著作注释的大型
  讨论会。我们还接待了一批又一批的来自各省市的鲁迅著作注释组。工作很
  忙,1977 年的春节我没有回上海,由于发生了地震,我们在抗震棚里讨论注
  释稿。大热天,我们去了武汉,在武汉大学讨论《花边文学》等集子的注释。
  不久,我们又去了长春,和吉林师大、延边大学的教师一起讨论《二心集》、
  《伪自由书》的注释。我们又去沈阳,与辽宁大学教师一起讨论《准风月谈》
  等集子的注释稿。这年我没有时间回上海。国庆前夕,我写信给我爱人,要
  她假日中去拜访一下沈老先生,向他问候。很快我爱人回信说:沈老先生对
  她的拜访似乎并不怎样高兴。老先生说:“我答应过你丈夫,在我不行了的
  时候,我的藏书可以让给他。现在你们是不是盼望我早日不行,所以你才来
  看我啊!”我不知道是我爱人不善词令,以致引起老先生的误会;还是老先
  生另有不愉快的事,才对看望他的人表示厌烦。
  在工作告一段落后,我就离开了人民文学出版社。1978 年3 月我的工作
  岗位又回到了上海。我虽然时常想起沈老先生,坦率地说也很向往他那精彩
  的藏书,但由于他对我爱人的拜访有过那样的误会,我也不敢贸然去打扰。
  何况,我在他那里留有地址,他有事会主动找我的。
  这样竟匆匆一年过去了。1979 年4 月间的一天,和我同室办公的胡启明
  同志偶尔与我谈起,约二月前的一个星期天,他在静安寺新华书店闲逛,一
  个青年问他:你要不要旧书旧刊?我家有一批旧书刊要卖掉。老胡当时身边
  没带钱,他对旧书旧刊也并不渴求,竟连那青年的地址也没有问。
  我猛然想起沈老先生。这天下午我请假匆匆去看望沈老先生。大门虚掩
  着,敲了几次,无人回音。推开老先生的书房,烟雾迷漫,四个人正在打麻
  将,两壁壁橱已折除,露出白墙壁。
  “你找谁?”
  “沈老先生。”
  “我父亲三个月前已过世。八索我吃!”
  “那老先生的书呢?”
  “你大概就是和我父亲谈好要买他书的那位倪先生吧?”“是的,是的。”
  “我父亲病危后,天天念着要找你。你留下的地址,和煤气票、自来水
  票一起压在小圆桌玻璃板下,不知什么时候丢了。他只知你姓倪,也住愚园
  路。刘妈到好几条弄堂里去找过,就是找不到。二筒,我和啦!”我看清楚
  了,说话的人三十多岁,颜容苍老,他就是沈老先生的大儿子吧。他把牌一
  推,与牌友们算着:“门清,嵌档,自摸!我父亲死后口眼不闭,我想一定
  是等你!”
  “那老先生的书呢?”
  “父亲死后,我家老二,星期天特地上书店找过你,以为你喜欢书,总
  常常跑书店的。东风,拍!南风!”另一副牌已砌起,他一边聚精会神地打
  牌,一边说:“后来实在找不到你,书就卖给了旧书店!”
  “啊!”我倚在门上,差一点昏倒了。
  我离开了沈家,沉重地走在愚园路上。走了约一百米,刘妈拿着个纸包
  追了上来。她喘着气,说:
  “老先生哪里是病死的,是气死的!在安徽的那个阿三,给一个医生送
  了许许多多东西,买通了一张证明,去年夏天,就病退回上海了。她在安徽
  已经有了男人。他也是上海人。阿三回来不久,他也回到上海。以后阿三天
  天吵着闹着,要书房间给他们做新房。老先生的大房间已给阿大夫妻住了,
  书房间让出,叫他住灶披间去!”
  她眼角上有了颗水珠,继续说:“58 年那年,老先生夫人过世。我男人
  是57 年过世的。我把四岁的女儿托给我阿姊,来老先生家帮忙。那时阿大十
  三岁,阿二十岁,阿三七岁。还不是我操劳拉扯大的。老先生一死,他们要
  我走了。那些书共卖了五百元,送给我三百元,说是留个纪念!”
  “全部书只卖了五百元!”我惊讶地说。
  “旧书店的人说,要在两年前,他们再贱也不要。还说是反派角色的书
  多,不知有不有单位要呐!”
 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。这时她把纸包递给我,里面是十本书。她说:
  “旧书店那天来搬书,先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塞进麻袋,再是一麻袋一麻
  袋往卡车上甩。装了满满一卡车。当时我想起了你。你也像老先生那样爱书
  如命,你总有一天会来看老先生的。我趁他们不注意时,就抽出了十本,给
  你留着做个纪念。”
  我从她微微颤抖的手中接过十本书,五本是良友图书公司的硬面精装
  本:梁得所作《未完集》、倪贻德作《画人行脚》、鲛人作《三百八十个》、
  大华烈士译《十七岁》、赵家璧译《今日欧美小说之动向》。这五本书不是
  一套丛书里的,但开本装帧相仿。三本是今代书店出版硬面精装本:《田汉
  散文集》、叶灵凤作《未完的忏悔录》、杜衡作《叛徒》,这三本书也不是
  一套丛书里的,但开本装帧也相仿。两本是商务印书馆的硬面精装本《文学
  研究会创作丛书》:杨骚著《记忆之都》、李广田著《画廊集》。这十本书
  都像新书一样,有护封的两本,护封也是新的。它们散发着樟脑的芳香。在
  刘妈看来,硬面精装的书当然是最好的。可以想见,十本书,她是分三次抽
  下来的。
  十分感谢她给我这么多好书,我从袋里摸出二张十元钞送给她,说:“我
  没有别的东西送你,请你收下。”她却生气了,用力推了回来,说:“我若
  要钱,就不留下这些书了。这是老先生给你留作纪念的。”
  我知道她对沈老先生很有感情,忽而想到了她今后的生活:“他们要你
  走,你到哪里去呢?”她欣然笑道:“我和女儿一起过。女儿在纺织厂做工,
  去年已结了婚,女婿也是纺织厂的。他们对我还孝顺。”我握了握她粗糙的
  双手,向她告别。
  经过千方百计的向旧书店打听,后来才知道了沈老先生的一大卡车旧书
  的下落:一小部分旧书店留下作为自用的资料;一小部分存在旧书店仓库里,
  而一半已卖给了北方某油田的图书馆。
  人们说:人间沧桑。在图书世界里,何尝不充满着悲欢离合的故事。⋯⋯
  沈老先生为什么要口眼不闭呢?
  愿他安息!

  1991 年6 月

宠辱不惊,看庭前花开花落
去留无意,望天空云卷云舒

发表时间: 2013-04-24, 08:32:54 >> 察看个人资料

zhangqq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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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: 倪墨炎:访书奇遇 [文章类型: 混合]

唯有一声叹息!

发表时间: 2013-04-24, 13:14:17 >> 察看个人资料

chang905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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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: 倪墨炎:访书奇遇 [文章类型: 原创]

此文讀來,著實令人感嘆。不過,現代人已經無法再有什麼“珍貴的藏書”可言了,一方面出版的書籍太多,一方面“珍貴”的標準已失。我記得曾經到處尋訪舊書店,在佛羅里達州的一個地方,號稱是“珍貴藏書”最多的書店,原來裡面都是有錢人家,去世后,後人拍賣的藏書。這些號稱“珍貴“,其實就是”貴“而已,多半就是富有人家咖啡桌上的擺設。現代人藏書就更是非常”personal"的事,老去,即使送人恐怕也難合他人口味呢。手頭有一份2000年左右,紐約上州的舊書店名單和地圖,記得那時還曾經按圖索驥,一一去尋訪。最近在書架底部又看到了它,名單上的好些離家較近的,如今都已經不見了。京士敦(Kingston, NY)城中老街上的那家舊書店,老闆曾是哥倫比亞大學醫學院的醫生,多年來,退休后悠閒地與滿坑滿谷的舊書為伍。這几年,看著他那蹣跚的步履,日益艱難,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呢?要是他走了,就又少了一家書店了吧!

发表时间: 2013-04-24, 13:56:57 >> 察看个人资料

卢昌海


Re: 倪墨炎:访书奇遇 [文章类型: 原创]

我刚到哥大时校园附近有好几家旧书店,毕业几年后曾凭记忆寻访过,结果一家都没找着。当年五大道那家B&N对面有一家面积堪比Strand的旧书店,后来变成了Banana Republic,附近的纽约唯一的科学书店Book Scientific后来也倒闭了。还有Strand的Fulton街分店,连锁书店Borders等……这些都是我亲自造访过的,我最近正在读的钟芳铃《书店风景》中倒闭的那些未曾谋面的书店就更多了。

新开书店的事情这些年却似乎一次都没碰到过……

宠辱不惊,看庭前花开花落
去留无意,望天空云卷云舒

发表时间: 2013-04-24, 15:18:34 >> 察看个人资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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